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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一回 得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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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蘊聽罷平大老爺一席明顯功利性大於人情味兒的話,心反倒安定了下來,男人們看事情、考慮事情的角度原便與女人不一樣,要是大舅舅真因她一心要嫁給宇文承川,便不得不被動的上了宇文承川的船,她反倒不能安心,畢竟這麽一大家子人的身家性命,與她的私人感情比起來,實在是微不足道。

但既然大舅舅是認真衡量後,才做的這個決定,她也就不必時刻擔心會連累他們了,由來都得先付出才能有回報,福與禍也是相依相伴的,這個道理誰都懂,總不能因為他們是她的親人,將來便想著不勞而獲,縱然她不介意,宇文承川不介意,那些隨著宇文承川出神入死九死一生的功臣們也不介意嗎?

如今這個結果,顯然是最好的,大不了她以後越發殫盡竭慮的為宇文承川謀劃便是,她對前世有關奪嫡的事雖知道的不多,一些關鍵的大事卻也是知道的,這便是她的優勢,也是宇文承川的先機,有了這些先機,再加上宇文承川本身和他手下那一幫強人,她就不信他們不能笑到最後!

顧蘊霎時豪情萬丈,看向平大老爺認真道:“大舅舅放心,太子殿下一定不會讓您後悔今日的選擇的,我相信他,也請您相信他,他不會讓您失望的!”

平大老爺點頭笑道:“良禽擇木而棲,我既然選擇了太子殿下,自然就不會後悔與退縮。倒是你這小丫頭,我先一直想著,這世上哪個男子才能配得上我這麽優秀的外甥女兒,難道你真只能屈就嗎?如今見你適得其所,我總算可以放心了,的確也只有太子殿下那樣的男子,才能配得上你。”

平二老爺則心情覆雜,既為兒子可惜,其實他一早便看出,平謙的確做不了顧蘊的良人了,尤其是近幾年,在顧蘊越發成熟內斂,卻依然難掩通身的光芒之後,平謙與同齡人相比是算優秀,可配顧蘊就有些不夠瞧,或者得說他駕馭不了顧蘊這樣的女子了,如今他總算可以徹底死心了;

又為外甥女兒高興,高興她這顆美玉終於找到了真正識貨的行家,將來一定會越發的光芒四射,耀花人眼!

顧蘊被平大老爺說得微微紅了臉,想起顧準與祁夫人得知此事後,還不知會是個什麽態度,因忙道:“只是我大伯父與大伯母那裏,也不知他們是不是與大舅舅一樣的想法,我還得回去好生與他們說道一番,若是他們不願意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平大老爺已道:“這事兒你別管了,我自會去與你大伯父說的,方才當著太子殿下的面,我也是這話,太子殿下既誠心以待,我自然也要力所能及的為他分憂才是,也好讓他知道,娶你為太子妃絕不僅是錦上添花,而是如虎添翼,讓他越發的敬重你,不至負了你!”

平大老爺與顧準相識多年,對顧準還是約莫有幾分了解的,知道他不是個沒有野心之人,話說回來,但凡有點本事的男人,就沒有幾個是沒有野心的,顧準豈止是有點本事,他根本就有很多點本事,自然野心也不小。

何況顯陽侯府如今瞧著是顯赫,但顯陽侯府最大的致命傷便是子嗣單薄,如此一來,只要下一代的當家人出了意外,或是能力平庸一些,整個侯府便將無以為繼。

不像其他人家,這個子弟不行了,還能指望那個子弟,總之就是多點開花,所以平大老爺有把握,在得知了有個這樣風險雖大,收益卻也大的機會後,顧準拒絕的可能性很小,他還等著給次子掙個爵位,將來好越發壯大顯陽侯府呢!

顧蘊沒想到大舅舅連這事兒都給自己和宇文承川大包大攬了,還為自己考慮得那麽多,一時又是驚喜又是感動又有些不好意思,片刻方澀聲說了一句:“如此就累大舅舅費心了。”

平大老爺擺手道:“我也不只是為了你,你大伯父是個有本事的,又掌著金吾衛,雖說太子殿下在金吾衛已有榮親王世子了,到底榮親王世子只是個同知,哪及得上你大伯父位高權重?只要你大伯父也與我們一條心,整個皇城的警蹕可以說都盡在我們手中了。”

如今太子最大的優勢,便是二皇子三皇子等人的實力和底牌他都約莫知道,二皇子三皇子等人對他卻是一無所知,平大老爺相信他把太子的這個優勢往顧準面前一擺,顧準一定會動心,不然他也不敢在宇文承川面前大包大攬了。

這不但是他對宇文承川誠心以待的回報,是他對顧蘊的愛護,也是他的投名狀。

平大老爺說完,因還要去與幕僚們議事,遂先辭了平老太太,帶著平二老爺自去了。

平老太太這才招手讓顧蘊上前挨著自己坐了,撫著顧蘊胸前的頭發嘆道:“蘊姐兒,你真的已經決定了,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主意了嗎?方才太子殿下與你舅舅們說話時,我也在場,雖然覺得太子殿下既然那般自信,一定有自信的底氣和本錢,你大舅舅既敢這麽快便決定追隨他,也定然有足夠的把握,可我們女人一輩子圖的什麽,說到底不過是一家子和和美美,與自己的夫君始終一條心罷了,你若真跟了太子,將來的路鐵定不好走啊,外祖母心疼你,是真的不想讓你那般辛苦……”

顧蘊反握了平老太太幹枯得青筋畢露的手,把頭輕輕靠在了老人家的肩膀上,低聲說道:“外祖母疼我的心我都明白,可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,我要的只是宇文承川那個人,不管他是凡夫俗子,還是當朝的太子殿下,我要的只是他,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主意了,至於前路難測,只要他始終與我一條心,前路再難又何妨,再難的路也是人走出來的,外祖母盡管放心,我不是我娘,宇文承川他也不是顧沖,我絕不會重蹈我娘覆轍的!”

平老太太聞言,沈默了片刻,才繼續道:“他與你一條心當然再苦再難都不算什麽,可他若與你不一條心了呢?他是當著我和你舅舅們的面兒承諾了這輩子只你一個,甚至將來也‘六宮無妃’,可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,屆時他已是天下至尊了,他想做什麽,誰還管得了他?”

顧蘊抿了抿唇,道:“可哪怕農夫今年多打了二鬥米,還想著娶小納妾呢,我總不能因為天要下雨,就不出門了罷?”

說得平老太太苦笑起來:“是啊,這世道就是如此,我們女人就算覺得再不公,又能怎麽樣呢?外祖母只是想提醒你,他若與你一條心時,你自然可以毫無保留,但他若是與你不一條心了,你就得把該抓到手的,通通抓到手了,千萬不要像你娘那樣,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,至今想起她來,都還覺得恨不能隨她而去……”

話沒說完,已是一臉的老淚縱橫。

看得顧蘊心裏越發的不好受,忙拿帕子給老人家拭了淚,方低聲說道:“外祖母放心,我都省得的,他若全心待我,我自全心待他,反之亦然。”否則,也不過就是像前世那樣,再不濟了,大家只同歸於盡而已,她死過一次的人,真不覺得死有什麽可怕的。

只是話雖如此,晚間見了宇文承川,顧蘊依然擺不出好臉色來,也懶怠問他白日裏是怎樣說服大舅舅的,橫豎大舅舅已大略告訴她了,他充其量也就只能補充一些細節問題而已。

宇文承川見她對自己愛理不理的,卻是急了,圍著她一疊聲的問:“這是怎麽了,誰欺負你了不成?”本以為過了平老太太母子這一關,她應該與自己一樣高興的,所以天才一黑,他便迫不及待趕了來瞧她,不想滿不是那回事兒,叫人怎能不著急。

顧蘊架不住他磨纏,到底還是把平老太太的話大略說了一遍,末了正色道:“我想了想,我外祖母的擔心也不無道理,所以我且與你把醜話說在前頭,也只說這一次,你若始終一心待我,我自然一心待你,彼此互不隱瞞欺騙,也互不對彼此使用心計,否則,就像那日我與韓夫人說的,我自己後悔了,少不得就只能讓你更後悔了!”

宇文承川這才知道她是因何興致不高,氣也不是心疼也不是,卻沒有像以往那樣,膩歪的話張口就來,只是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,道:“多的話我也不想再說,只能靠時間來證明,我這裏定會始終如一了,你相信我!”

他這般鄭重,顧蘊反而有些赧然起來,這樣的患得患失,都有些不像是她了,想來這便是上心與不上心最大的區別了,只盼這樣的患得患失,她以後都別再嘗試第二次了!

平大老爺的動作極快,次日便悄悄兒找到了顧準,然後不知道與顧準說了什麽,顧準當夜回來,便與祁夫人說可以開始給顧蘊準備嫁妝了,而且因為顧蘊要嫁的是當朝太子,嫁妝少不得要加倍豐厚,讓祁夫人只管花銷,不必吝惜銀子,唯一需要註意的,便是賜婚聖旨暫時還沒下,讓她先不要走漏了風聲。

祁夫人這才知道,顧蘊竟然要嫁給宇文承川了,驚訝擔心得一夜沒睡好,翌日見顧蘊時,兩個眼圈都是黑的,忍了又忍,還是沒忍住問顧蘊:“你與太子殿下,莫不是一早便認識了?難怪你瞧不上你大姐夫那個族弟,有太子殿下珠玉在前,也是應當的。”

又問顧蘊可是已想好了,太子妃可不好做,尤其是上頭沒有任何人護著,一進宮便等於與後宮所有女人宣戰的太子妃,做起來就更是難上加難了,說辭倒是與平老太太差不多。

顧蘊經過昨晚上宇文承川的一番安撫與保證,心裏這會兒卻是安定多了,何況日日患得患失優柔寡斷也不是她一貫的行事作風,因笑著與祁夫人道:“大伯母不必擔心,我都應付得來的!”

祁夫人便也不再多說了,本來男人們已經決定了的事,她便改變不了,當下遂叫了金嬤嬤來,一樣一樣細細給顧蘊列起嫁妝單子來,等回頭賜婚聖旨下了,才好比著單子一一添置。

這邊廂平顧兩家算是已與宇文承川達成共識,大家自此休戚與共了,宮裏宗皇後的寢宮景仁宮內,宗皇後與三皇子宇文承稷卻是滿臉的沈重,偌大的景仁宮正殿裏,氣氛也是壓抑得讓人快喘不過氣來。

“砰——”的一聲重響,宗皇後忽然一掌拍在了自己鳳座旁的雕花鎏金桌子上,砸得桌上的茶具一陣亂響:“早知道那個賤種會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,當年我就該拼著賢德的名聲不要,直接治死他的,如今也就不會這般深受其害了!”

說得就像她當年沒有治過宇文承川似的,只宇文承川運道好,沒叫她得手而已。

又恨聲道:“當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,原以為他遲早會病死的,卻不想,他竟一直是裝的,我終日打鷹的反被鷹啄了眼,竟被他糊弄了過去,實在是可惡至極!”

宇文承稷倒還不至於怒形於色,只是冷聲道:“母後息怒,他不就是不自量力想娶高門貴女,為自己增添妻族的助力,以便有能力與我們分庭抗爭嗎?他倒是打得好算盤,平陽郡主的女兒、信國公府的大小姐、常寧侯府的二姑娘、閔閣老的長孫女……哼,他也不看看他一個婢生子配是不配娶這些個高門貴女,母後且盡快召了姑母進宮,讓姑母幫著物色一位‘貴女’來搶先指給了他,他的算盤不就打不響了?”

‘貴女’兩個字,被他咬得極重,幾乎已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了,顯然他雖嘴上勸著宗皇後息怒,他自己心裏也是氣得不輕。

也不怪宇文承稷生氣,這幾日宇文承川不是頻頻去宗人府造訪禮親王,就是打著自己早年因為生病,前幾年則因為在淩雲峰修養身體,長到二十多歲,竟連盛京城都沒逛過的旗號,征得皇上的允許,一連了幾次宮。

他的人一開始還能跟上,跟著跟著便不見了人影,也不知是去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去了,之後禮部便遞了給太子物色的太子妃人選名單至禦書房,若說這幾日宇文承川沒有私下與那幾家的人會面,真是打死宇文承稷也不相信。

宗皇後聽得兒子的話,怒色稍減,道:“禮親王那個老不死的對此事這般上心,夥同禮部的人連名單都呈到你父皇禦案上了,你姑母縱也物色了人選呈上去,比不過那幾家的女兒,只怕禮親王與禮部的人也不會買賬,可惜我們家這一輩的女孩兒適齡的都已出嫁了,剩下的不是太小就是庶出……對了,這事兒關雎宮那個賤人知道嗎?我就不信她知道了會不著急,總不能我們白白出力,卻讓他們母子在後面撿便宜!”

宇文承稷道:“我們既已知道了,那對母子自然也該知道了,指不定正想著坐收漁翁之利呢,真是個個兒都不是好東西,天家本該是天下人表率的,就是這樣表率的,全天下也沒有哪家是像咱們家這樣嫡庶尊卑全亂了套的!不行,我們斷不能讓他們站幹岸兒,我回頭就去找二哥,這事兒少不得還得我們合力才成,真叫那個婢生子得了個得力的岳家,回頭我們越發不好拉他下馬了,不先把他拉下馬了,我們縱鬥得你死我活,頭破血流又如何,反倒叫他坐收了漁翁之利,父皇不是自來最偏心林貴妃嗎,且讓林貴妃給父皇吹枕頭風去,不然大家都別想得著好!”

知道林貴妃與自家母後鬥了幾十年,彼此都恨得眼中釘肉中刺一般,一見面除了冷嘲便是熱諷,是指望不上她們辦什麽大事的,所以還是他直接去與宇文承乾交易的好,省得誤了事,後悔也晚了。

宗皇後沈吟了片刻,點頭道:“你說得極是,越性連那個賤種跟著觀政辦差的事也一並與賤人母子說定了,務必死死壓著他,不給他任何出頭的機會,我倒要看看,一個辦不了任何實事的太子,該如何服眾!”

不想宇文承稷卻道:“母後此言差矣,不叫他辦事,他哪有機會出錯,哪有機會讓那些個迂腐的酸儒們知道,他們口中大道正統的太子殿下根本不堪為儲,又如何能讓父皇有理由廢了他?外祖父和我岳父也是這個意思,枯竹大師再是神人,醫得了病,總醫不了天生的腦子殘缺和後天的教育缺失罷?”

宗皇後一想,的確是這個道理,也就點頭道:“既然你外祖父和岳父都這麽說了,那就這麽辦罷,當務之急,卻是不能讓那賤種如願以償,你快見你二哥去,我也即刻打發人傳你姑母去,先把他的婚事解決了,再給他安排差事也不遲,橫豎也不急於這一時。”

宇文承稷點點頭,辭了宗皇後,忙活自己的去了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山上真的很涼快啊,想以後周末都申請五千更了,呵呵噠,當我神馬都沒說,O(n_n)O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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